****“对于单身者而言,自拍、共享和讨论,****
****起到了取代身边人的作用,而且超越了他们。”****
朋友们对陈亚亚的印象大多是一致的:一个成天在微博上张牙舞爪、充满战斗力的女权主义者,没想到现实中是这么害羞内向的人。
陈亚亚,微博简介是“上海社科院文学所研究人员,性别平等研究者陈亚亚”。除了写自己的两只猫猫,一些个人生活体验外,她的微博大多是在婚恋、单身、出轨、性爱等议题上,和网友、公知们的论辩。而在论辩过程中,她言辞犀利、“观念前卫”,甚至可以以一敌百,这样的素质和战斗力,来自她多年在网上的论辩经验。
除了参与论争,她还爱在微博和朋友圈上做的两件事是:放自拍照和帮人征炮友。
都说自拍是一场表演,但陈亚亚的表演却显得和许多人的不同。与一般人希望符合主流审美的自拍不同,她的自拍照常常做了夸张变形,有时甚至故意做出恐怖阴森等的气氛。为什么喜欢自拍和分享自拍照?她说:“对于单身者而言,自拍、共享和讨论,起到了取代身边人的作用,而且超越了他们。”这些都像一种反对对女性身体外貌的主流评判,反对对单身者歧视和误解的行动。
她做过一个叫“剩女独白——一个供批判的自恋文本”的艺术作品,里面集合了她的一些自拍照,配上一些叙述的文字。她在这个作品里,把自己定义为大龄剩女、猫奴,并且“单身、反婚”。
她解释自己为何要公开地“自恋”:“将自恋进行到底。渴望承认的身份政治,曾经占据并依然是我们生活的中心,要破除这个迷思,需要的不是减少自恋,而是要反向而行,从另一个方向去努力,在强调不同和特立独行中找到人生的意义****。”
而帮人征炮友,则更像是陈亚亚在实践自己对于一对一关系的反叛观念,支持自由的性交往。在陈亚亚看来,一对一关系尤其婚姻制度,充满了对关系以外人群的压迫。在王全安嫖妓、文章出轨等涉及到婚外性行为的事件上,她的观点是:“婚姻制度本身就存在缺陷,无法满足人对情感和性的需求,多数出轨者不是刻意伤害自己的配偶,而是希望某种匮乏得到填补。婚姻并非神圣不可侵犯,它不能凌驾于人身权利之上,人有权利自由支配自己的情感和性。 ”
正是由于她对性、亲密关系的观念前卫,让她在网上不断与人论辩,看起来树立了一些敌人,却也聚集起了许多支持这些前卫观念的粉丝。为了方便有类似观念的粉丝们交流,她还组建了几个群:第三者群、出轨群、被出轨群、女权群,许多当事人会在群里分享自己的经验和看法,讨论一些相关的问题。她有时也会在微博上公开回应对群里一些问题的看法。
这个在现实中被朋友评价为“害羞内向,甚至有些木讷”的人,却在网上勇敢地宣扬和实践着自己“前卫”的性观念,她怎么看待自己的这些行动和实践呢?
Yummy人物 Q&A
Q:你喜欢怎么定义自己?有什么事情让你开始思考不婚这种问题么?
A: 普通人吧,女性。单身是个不准确的定义,有时候指婚姻,有时候指是否有恋爱对象,不是一直单身吧。不婚可能更合适。 能记事起就有了(不婚的想法),可能五六岁,感觉就是家庭生活挺没意思的啊,看自己家别人家都那样。
Q:你自己的性启蒙是什么时候,怎么发生的呢? 青春期有什么印象深刻的性事件发生么?
A:小学的时候,女同学之间会聊天,说某人跟某人怎么了,说一个人钻进另一个人的裤子,当时我们还好奇裤子那么紧,怎么钻的进去。后来看书才逐渐了解的。生理卫生的书,还有一些有性描写的书,比如三言二拍等,但写的都很隐晦。和小伙伴讨论的很少,因为也不喜欢八卦的。讲的都很浅显就是谁跟谁好,或者有关系啥的。嗯,有些同学早恋,背后会有议论吧。还有议论大人之间的事情。比如老师之间有人乱搞。那个是高中时候的了。
那个时候出版的书都比较干净,写的比较隐晦,不写具体的,就模糊写个感觉。比如红楼梦里写宝玉跟警幻仙子。三言二拍出的也多是删节版,就带上一两句。故事会之类的小杂志里面也有一点,但写的不多。
看的最早的专门的性方面的书籍可能是李银河的同性恋、虐恋那两本书。大概23岁吧。看这些书之前,对性的感觉是有点神秘。以前也不知道有啥同性恋。后来就去了解啊。后来大概是99年逐渐用起网络来,资讯就越来越多了,就不神秘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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Q:你怎么看待婚姻呢?
A:不是必需品吧。就是把两个人捆绑在一起的关系,没有自由。我觉得祝人百年好合基本是句诅咒的话吧,就是祝你跟同一个人呆到死,没有其他经历了。 而社会只认同这种关系,就(让我)觉得把人和人的关系弄得太单调了吧。
婚姻本身的问题就是:它只适合很少的人,就是那种要一对一绑着的人,但是(大多数的人)没法选择,没法谈判。 婚姻制度是很难协商的,被法律规定了,还有道德压力。这种道德压力是一种压迫:现成的模式摆在那里,互相忠实是义务。认为不是一对一就是道德败坏之类的。
Q:你组织了出轨群、被出轨群、第三者群,怎么想到要组织这些群呢?里面大多是些什么样的人?男性多还是女性多?三个群大多在讨论些什么话题呢?有没有让你印象深刻的故事或话题?
A:我从文章出轨事件开始关注出轨议题,写了一些这方面的文章,就有网友不时联系,想要交流,我又没有太多时间跟她们聊,就想到有个群可以彼此交流。这些群里都是女性居多,年龄比较小吧,二十到三十岁的多,讨论的都是跟主题相关的话题,大多是困惑和痛苦。
Q:小三、出轨、被出轨,你怎么看待这些人群?
A:身份不能定义人,每个人都是不同的。行为可以大致归类,但也要注意没有统一的模式。但是这些行为和婚姻是平等的。
Q:在一年前,你曾在文章里写道:“我们有没有可能开发出一种新型的、趋于性别公正、兼顾阶层平等、又能获得社会认可的性体验路径,使得少数人拥有的特权可以惠及更多普通人?”(《陈亚亚:王全安为什么嫖娼》)一年后对这个问题,你觉得有没有可能?
A:比较难,但是努力就有可能。有很多方式啊,比如在关系中不要妥协,不要认为对方这样做是应该的,随时要争取权益。坚持要说出来,否则可不是人家觉得这种就是见不得人。有的要求你不能在任何地方提及他,有的甚至生了孩子也不给抚养费,有的等女方怀孕了就消失了,这种情况都不能忍。
Q:就你自己探索的经验来说,享受情欲,对于女性的意义是什么?目前会有什么障碍么?你自己怎么克服这些障碍呢?或者你有什么建议么?
A:可以获得更多愉悦。目前的障碍是直男癌太多,看不上他们,这种障碍很难克服,目前我也没有好的办法 .
Q:谈谈你刚出版的那本书《亲密关系如何伤害我们——性别暴力的94个案例》。里面是来自白丝带的300个案例中的94个,当时怎么选择案例,有没有让你印象比较深刻的案例?
A:主要是来自白丝带,但也有一些志愿者提供的案例,选择的话就是看差异性吧,争取能覆盖更多范围。书里介绍了一些暴力的类型,不同类型有哪些特征,暴力是怎么发生的,要如何预防,出现暴力要如何应对等。
印象深刻的案例,比如有一个老婆跟老公吵架,要老公去打单位女同事,因为这个女同事和已婚男同事关系暧昧。老公辩护女同事是清白的,但是老婆一直说这个女同事不好,老公也就逐渐留心,后来发现女同事确实跟另一个已婚男同事关系暧昧。他就愤怒了,想我一直认为你不是这样的,在老婆面前一直维护你,结果你居然真的有问题,一怒之下就打了女同事,然后他工作也不保了,他和女同事的关系也不行了。老婆还是对他不满意。这个印象比较深刻,因为涉及到对第三者的暴力了,虽然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三者。
(图片均来自陈亚亚本人)
作者:鸟鸟 来源:女性愉悦社区yummy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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