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情,有很多种

爱情的表演易得,而爱情不。

可有时,我们不仅分不清楚前者和后者,甚至,会分不清我们要的是哪一个。

也许你看过电影电视里的公开求爱,可能也已习惯了朋友圈的各种秀恩爱。于是,当你想要对一个人表白时,出现在脑子里的第一方案,是不是都和那些已熟知的方式一样呢?而当你想要证明自己被爱时,是不是也在期待,对方用那些方式来表达呢?

“我爱你!”
“我也爱你!”

“你打算什么时候成家呢?”
“如果是和你,随时都可以。”

我和大D是网恋,这些是他在我们第一次见面前说的话。见面相处一段时间后,我们依然决定在一起,但他却再也不说“我爱你”了,即使在我对他表白时,也只会“嗯嗯”一声。

我察觉到他的变化,当然会有一点在意。如果是过去,我会闹别扭,希望他做出改变,不然就不痛快。理由很简单:如果你爱我,为什么不说出来?以前你都说的!现在不说了,就是不爱了!

是不是“很有道理”?简直无法反驳呢!(望天)

其实很多次,我都想这样问他:“你为什么不说你也爱我呢?是不爱了吗?”

但是我没问。和他的几次分分合合,又在爱与不爱的话语间回旋往复,让我的情爱神经居然往前延伸了一厘米——我想明白了,原来爱,并不是一个可以预见完整内容的压缩包,而是像路一样,走到哪儿,算哪儿。它不是完成时,而是进行时。

所以,我没有因为他不说那句我期待的话,就去跟他闹别扭。他选择不说,就不说吧。反正我们还在一起——有的是机会,让他爱上,或者离开。

我沉下脾气,在交往中,看他有没有在别的事情上,表现出对我的感觉来。如果有,那就不必在乎那一句啊。

比如,他会在周末加班前,问我几点出门,特意和我一起出去,再碰着同样的时间,一起回家。

他会给我读他喜欢的书。
他会在做爱时极尽挑逗,让我兴奋地自投罗网,再抱着一起入睡。

这些是不是爱?我觉得是!

爱的语言有很多种呢!我最习惯的那种,也许不是他擅长或认同的。在每个不同的关系里,爱都以不同的形式存在着。两个人在路上走着,旁边那个人表现给我的所有也许都是新的。

当我表白时,他会问我,爱他哪里。我也回答不上来。爱这个话语,太熟悉了,我们会直接用它来表达很多不同感受。可是当对它发问时,能说的也许只有沉默。沉默里,好像有些东西才真的开始发生:我所表达的爱,到底是什么?

前几天听到一个故事,刘震云写的《老龟》。

一对夫妻,丈夫靠妻子干活养着,村里人都觉得他好吃懒做,不看好他们的关系。

有一天,丈夫在河里捞到一只老龟。“千年王八万年龟”,这一只指不定多少年了,那龟壳看上去就有不少年份。他算是捞着宝贝了。

村里传开了,万元户要买了回去煮汤补身子,他不干,一个人蹲在河岸上抽烟,想着到底应该把这龟怎么办。村里人都想不出来他会怎么办。天黑了,他独自带着龟回家,放到院子里的水池子里养着,回屋睡了。

半夜,妻子在他身边睡得正熟。他突然轻轻起来,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把蹭亮的剪刀。

讲故事的人这时候停下来了,问大家,你们觉得他会拿剪刀干嘛?

杀妻子?杀自己?杀老龟?

都不对。

他拿着这剪刀,绕过妻子,到院子里去,在老龟的背上刻了一行字:

“成银和于爱花是夫妻”。

那是他和妻子的名字。

他就刻了这么一行字,然后,抱着老龟往河边走,把它重新放回了河里。

“爱情有很多种,你能说,他们的这种不是爱情吗?听故事的时候,你生怕他们的生活一无是处,作者一开始就想让你觉得他们的生活一无是处。但其实不是。” 讲故事的人说。

嗯!“爱有很多种”,因为表达爱的语言有很多种。

就因此,我不再用自己对爱情的认识和期待,去丈量他的爱,停止了对那一句“我爱你”的期待。反而这时,他教会我更多,他擅长而我以前没意识到的,爱的语言。

“那你去听讲座,我去加班,然后一起回家。好不?”

“如果我起得早,我们也一起出去,好不?”

当他这样表达“我想更多地和你待在一起”,这不就是爱吗?

(文/鸟鸟。磨磨蹭蹭学写字的独立撰稿人,双性恋,开放关系中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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